司过掌纠察群臣过失的官吏“陛下聪明威武天资英明睿智心存博爱能
司过:掌纠察群臣过失的官吏。
“陛下聪明威武,天资英明睿智,心存博爱,能从各种途径选拔人才;但是,陛下喜好贤才而不太善于选择人才,憎恨恶人而又未能疏远佞臣。而且说话毫不隐讳,疾恶太深,听说别人的优点,有时未必全信,听说别人的缺点,就以为一定是如此。虽然陛下有独到的见解,但仍恐怕不尽合理。为什么呢?因为君子是称赞别人的好处的,小人是攻击别人的缺点的。听说别人的缺点就深信不疑,这样小人攻讦的手段就会增长;听说别人的优点就将信将疑,这样君子扬善的途径就会减少。治理国家的人,应急于进用君子而斥退小人,却反而让君子扬善的途径减少,让小人攻讦的手段增长,这样就会使君臣之间失去正常的秩序,上下隔绝不通,国家乱亡,将用什么去治理国家呢?况且世俗常人心无远虑,喜欢攻击别人的短处,好说别人结党营私。其实用善互相成全叫做同德,用邪恶互助帮助叫做朋党,现在却清浊合流,善恶不分,把告讦攻击他人当做诚实正直,把同心同德看成是结党营私。把同心同德看成是结党营私,就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没有什么可值得相信;把告讦攻击他人当做诚实正直,就认为他们所说的话都可以听取。这样就会使得国君的恩惠不能施于臣下,臣下的忠心也不能够表现给国君。对此大臣不能分辨纠正,小臣不敢随便议论,到处都承袭了这种不良风气,浑然成为习惯,这不是国家的福祉,也不是治国的方法,只能助长奸邪,混淆视听,使国君不知道什么可信,臣下不能相安无事。如果不深谋远虑,彻底杜绝它的根源,后患将难以止息。当今之所以没有败亡的原因,是因为陛下有远见卓识,虽然刚开始时有些失误,但是最终将会有所得。如果碰上了混乱的世道,又不加以改正,即使后悔,也一定来不及了。这些既然不能传给后代,又拿什么示范将来?况且进用贤良、黜退奸邪,是针对别人的;以历史为借鉴,是针对自己的。观察容貌要对着静止的水来照,省察自己要对着圣哲之人来照。能够用古代的圣君贤王来对照自己的所作所为,那么自己面貌的美丑宛如就在眼前,事情的好坏自己心里就会明白,无须劳神史官来记载,也无须百姓来议论。巍巍大功日益显著,赫赫名声更加远扬。为人君主者能不致力于此吗?
“臣闻道德之厚,莫尚于轩、唐;仁义之隆,莫彰于舜、禹。欲继轩、唐之风,将追舜、禹之迹,必镇之以道德,弘之以仁义,举善而任之,择善而从之。不择善任能,而委之俗吏,既无远度,必失大体。惟奉三尺之律,以绳四海之人,欲求垂拱无为,不可得也。故圣哲君临,移风易俗,不资严刑峻法,在仁义而已。故非仁无以广施,非义无以正身。惠下以仁,正身以义,则其政不严而理,其教不肃而成矣。然则仁义,理之本也;刑罚,理之末也。为理之有刑罚,犹执御之有鞭策也。人皆从化,而刑罚无所施;马尽其力,则鞭策无所用。由此言之,刑罚不可致理,亦已明矣。故《潜夫论》曰:‘人君之理,莫大于道德教化也。民有性、有情、有化、有俗。情性者,心也,本也;俗化者,行也,末也。是以上君抚世,先其本而后其末,顺其心而履其行。心情苟正,则奸慝无所生,邪意无所载矣。是故上圣无不务理民心,故曰:“听讼,吾犹人也,必也使无讼乎。”道之以礼,务厚其性而明其情。民相爱,则无相伤害之意;动思义,则无畜奸邪之心。若此,非律令之所理也,此乃教化之所致也。圣人甚尊德礼而卑刑罚,故舜先敕契以敬敷五教,而后任咎繇以五刑也。凡立法者,非以司民短而诛过误也,乃以防奸恶而救祸患,检淫邪而内正道。民蒙善化,则人有士君子之心,被恶政,则人有怀奸乱之虑。故善化之养民,犹工之为麹豉也。六合之民,犹一荫也,黔首之属,犹豆麦也,变化云为,在将者耳!遭良吏,则怀忠信而履仁厚;遇恶吏,则怀奸邪而行浅薄。忠厚积,则致太平;浅薄积,则致危亡。是以圣帝明王,皆敦德化而薄威刑也。德者,所以循己也;威者,所以理人也。民之生也,犹铄金在炉,方圆薄厚,随镕制耳。是故世之善恶,俗之薄厚,皆在于君。世主诚能使六合之内、举世之人,咸怀忠厚之情而无浅薄之恶,各奉公正之心而无奸险之虑,则醇酽之俗,复见于兹矣。’后王虽未能遵古,专尚仁义,当慎刑恤典,哀敬无私,故管子曰:‘圣君任法不任智,任公不任私。’故王天下,理国家。
轩、唐:指轩辕氏黄帝和陶唐氏尧帝。
三尺之律:据文献记载,古时把法律条文写在三尺长的竹简上,故称法律为“三尺之律”。但出土实物并非如此,有时法律条文也并不都写在三尺长的竹简上,如1973年在湖北云梦出土的《秦律》就写在长23厘米的竹简上,约合一尺长。
垂拱:垂衣拱手,谓不动手,不做什么事,就可以无为而治。
《潜夫论》:是东汉王符撰写的一部政论书籍。东汉后期社会矛盾日趋尖锐和严重,朝政更加腐败黑暗,统治阶级的贪婪和残暴,再加上连年的自然灾害,使社会更加动荡不安、民不聊生。王符性情耿介,不苟同于世俗,于是终身不仕,隐居著书,以抨击时政之得失,取名为《潜夫论》。《潜夫论》共三十六篇,多数是讨论治国安民之术的政论文章,少数也涉及哲学问题。书中对东汉后期社会政治提出广泛尖锐的批判,涉及政治、经济、社会风俗各个方面,指出其本末倒置、名实相违的黑暗情形,认为这些皆出于“衰世之务”,并引经据典,用历史教训警告当时的统治者。
敕契以敬敷五教:命契推行五教之义。五教,五常之教,指父义、母慈、兄友、弟恭、子孝五种伦理道德的教育。
五刑:中国古代的五种刑罚。最初为墨(将墨涂于犯人刺刻后的面额部)、劓(割去犯人的鼻子)、剕(弄断犯人之足)、宫(割去男犯生殖器,闭塞女犯生殖器)、大辟(对死刑的通称)五种。